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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7章自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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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7章 自願

花界,氣氛緊張。

長老團召開了一次內議。

自然,因為綠藤不在,優勢被另外兩支占盡了。

他們聚在此處討論清漾的去留。

大長老慈眉善目,仙風道骨,很有一股得道高人的氣質,他最先出聲,道:“星界遭逢大變,星主退位給他那個女兒,新的君王甚至還未上祭臺登基,就已經下令,讓花界將清漾交出去。”

他手中的那顆留影珠散發出淡淡的靈光,“這裏面的影像,想必各位已經看了,現在說說,你們都是什麽想法。”他擡了擡手,示意底下坐著的人各抒己見。

其實能有什麽想法,他們這兩脈巴不得如此,自然樂見其成。

只有綠藤那一脈的長老,連呼不可。

“星界雖然勢大,但我花界也不弱,豈有她一聲令下,我們就乖乖交人的道理。”果不其然,出聲的正是綠藤手下最得力的一個。他只是想留住清漾,但不得不瞎扯些站得住腳跟的理由,好在來之前,便早有準備,“這若是傳出去,豈不叫人笑話。”

“那日就連神山的炬鈄大人都發了話,綠藤長老在衡州戰場殺敵,她的後輩,是必定得安然無恙留在花界的。”他不疾不徐,意味深長地引導:“炬鈄大人的意思,想必也是九神使大人的意思,而神使大人的意思……”

他話說一半便停了,明擺的意有所指。

但在座的都是什麽人精,他後面要表達的意思,他們焉能不明白。

九神使的意思,說不定就是神主的意思。

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若是將清漾這樣交出去了,日後真要算起來,是誰的?

天君和星主都忌憚的人,他們花界,焉能不在意。

大長老和二長老對視一眼,過了半晌,道:“那就後續再觀望觀望吧,先按兵不動,讓清漾好好療傷。”

花界拒交人的消息,在隔日就傳到了南柚的耳中。

、????昭芙院的書房裏,她伸手,摁了摁脹痛的眉心,面上仍未顯露出什麽別樣的神情來。

半晌,她放下手,冷著聲音道:”傳我命令,以我之名義,向花界宣戰,同時集結兵馬,進入備戰狀態。”

底下幾人無聲對望,欲言又止。

這個時機,真的不太適合。

一致對外的時候,她不顧一切,發動內戰,神山第一個不同意。

但她這個樣子,也沒誰敢勸。

等長奎等人從房裏出來,正面迎上蹙著眉,匆匆趕來的流鈺,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將人拉住,道:“公子去勸勸吧,現如今姑娘聽不進我們說的話。”

至於狻猊和荼鼠這兩個從頭到尾偏向她,她說什麽是什麽的,就更不做指望了。

流鈺依舊是一身白衣,溫柔儒雅的樣子,他沈默半晌,道:“我都知道了,你們下去辦事吧,君王更疊,朝堂不穩,你們要多費心。”

他們一走,昭芙院又恢覆了清冷的模樣。

流鈺擡眸,看了眼院門口完全枯萎掉的兩棵巨木,想,他一走,竟將整座院子的生氣也帶走了。

他進去的時候,南柚正坐在書房中,眉頭擰著,桌面上平攤著一張圖,他行至跟前,看了一眼,發現是花界的地圖。

“二哥哥都聽說了?”南柚看見他,似乎是想笑的,但嘴角扯了一下,有些僵硬,聲音也清清冷冷的,沒有從前那股見到他的親密勁,“是來勸我三思而行嗎?”

這幾日,流鈺幾乎見證了她脫胎換骨般的變化,見證了她眼中柔軟,心中笑意消失的過程。

他頓了下,問:“你是希望我勸你,還是不勸你?”

南柚的手指頓在地圖的某一處,眼瞼微垂,道:“他不能白死。”

“二哥知道,二哥不勸你。”流鈺像小時候一樣,將溫熱的手掌放在她的頭頂,輕輕摩挲兩下,道:“二哥只希望,此事過去之後,我們右右,能夠重新笑起來。”

南柚手指動了動,但最終,也沒能說出什麽來。

流鈺走後,狻猊就鉆了進來。

“右右,你說的事,我已經辦好了。”它甚少有如此認真的時候,背上的金甲顏色濃烈得和太陽一樣,“我已經解除了禁制,裏面數以萬計的獸靈無需借外人之手,便可自由出入深淵,只要你說一聲,我立刻就能打開深淵之門,放他們出來。”

南柚進過深淵,也接觸過裏面少數的獸靈,擁有萬妖錄的她,大約也知道若是將它們全部放出來,意味著什麽。

深淵之所以固封,是因為裏面埋藏著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東西,比如一些將入土的老怪物,都會選擇在那裏沈睡,期待能突破自我,再活一世。

還有有些生性兇惡的獸靈,關著的時候都不安分,若是放出來,就真是天高任鳥飛,海闊憑魚躍了。

南柚擡眸,沈默半晌,才在那雙亮閃閃的黃金瞳的註視下,道:“先以獸君的名義發戰令,向花界施壓。”

短短幾日的時間,當日的事情在六界傳得沸沸揚揚,以及之後的反轉影像也傳開了,星界與花界的關系,繃得格外緊張。

戰爭一觸即發。

天族,七十二重天宮,太子的東宮在西邊,距離議事殿不遠。

黎興進來的時候,穆祀正在處理這段時日堆積起來如山的公務。

黎興知道,現在這樣爭分奪秒,點燈熬油,不過是為了能抽出多一點的時間,去陪才失所愛的星女。

不,如今該稱呼星主。

“殿下,方才收到的消息,花界拒交清漾,星主震怒,在半個時辰後發了正式的宣戰令,隨後不久,獸君狻猊也發了戰令,並且看樣子,隨時準備開啟深淵之門。”

穆祀手中的筆停了下來。

“不願交人?”他笑了一下,譏諷的嘲意,“不過是看她根基不穩罷了。”

“多施加點壓力,他們不肯也得肯。”

黎興一楞,想著這位主不會也失了理智吧,“殿下是想用天族的勢,去幫南柚姑娘壓花界?”

“可如此理由,說服不了陛下和娘娘。”

穆祀將手頭的筆一丟,站起來,雙手負在身後,眼神深邃,令人捉摸不透:“上次讓你查的事情,怎麽樣了?”

黎興躬身,如實道:“查出了些眉目,但證據不足。”

上次的事,指的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聯手暗殺穆祀的事。

他不知道穆祀怎麽突然提到這個。

“證據不足,便湊足。”穆祀眸色極冷,他道:“蠱惑天族皇脈對孤出手,將父君與孤玩弄於鼓掌之中,花界若不交人出來,豈非存心與我天族作對?”

黎興懂了。

這是要他做假證。

暗流湧動的空間縫隙之內,龍山的位置,遙遙可見。

南允跟穆祀,流芫等人通過留音珠聯系之後,就一直心神不寧,半個時辰之後,他轉了轉脖子,抓起手邊的外衫套上便走。

龍主正在書房裏,才跟南咲聊過,聽著那邊爛醉如泥的人或悔恨,或心碎的言語,嘆息著道:“你這也是,當時不知道怎麽了,突然殺意暴漲,我拉你都拉不住。”

“你身為父親,如此不信右右,她心裏肯定好過。都是上萬歲的大人了,早可以獨當一面,不是當初軟乎乎的小丫頭了,哪能是你這樣的教育方式。”

說了兩句,他沒辦法,又勸:“右右這也只是一時之氣,父女間,哪有什麽無法原諒的深仇大恨,只要你認真改過,不再犯同樣的錯,時間總能抹平一切,你們也終歸會和好如初的。”

才放下留音珠,皺著的眉還沒有徹底消下去,南允便風風火火地沖進來了。

“你又有什麽事?”一個接一個的,龍主頭疼死了。

南允也不跟他套近乎閑扯,開門見山就是大刺刺的嘲諷:“右右這次受了這麽大的委屈,你一個當大伯的不聞不問,我這個當兄長的,怎麽也不能袖手旁觀。”

“兔崽子。”龍主涼涼地瞥了他一眼,“有事就說,沒事就滾。”

南允也不跟他廢話,直接要求道:“也沒什麽,就是來借你的龍印用一用。花界那群老東西不識好歹,欺負右右根基淺薄,不交人出來,看不起右右,那就是看不起我,我今夜就擬一道戰令出來讓那些老東西看看,什麽叫狗眼看人低。”

龍主閉著眼,被氣得笑了一下:“你以為龍印和戰令是大街上的爛白菜,說給就給,說頒就頒?”

南允伸手出來:“老頭這次我真不跟你說笑,我必須給右右撐腰,那花界是什麽玩意,我南允的妹妹都敢如此折辱,這口氣,我咽不下。”

龍主與他對視,看著他認真得不行的神情,突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,將龍印摸出來,交到他手上,而後趕蒼蠅一樣擺手:“快走快走,一見你就沒什麽好事。”

東海,目光所及,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水,而此下數千裏,建著一座漂亮宏大的水晶海底宮。

裏面住著整片海域當之無愧的霸主,水君麒麟。

流鈺來的時候,身著一身溫柔的水色,儒雅如玉,渾身都透著一股書卷氣。

守門將領將他攔住,目不斜視地告知:“水君住所,等閑人等,無詔不得入內。”

流鈺從腰間取下那枚刻畫著麒麟圖案的玉佩,道:“勞煩通稟一聲,星界流鈺求見。”

玉佩上有純正的麒麟氣息,守門的將領抱拳,態度客氣不少:“稍等片刻,我進去稟告女君。”

流鈺點頭,笑:“應該的。”

沒過多久,出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使,她沖流鈺行了個禮,而後在前引路,道:“二公子,我家女君有請。”

自從上回,流鈺對明霏說了那兩句重話之後,兩人就再未有過交集。

流鈺從未想過,有朝一日,他竟會上門拜訪這東海水宮。

水宮建得極其宏偉,雕梁畫棟,極盡奢糜,仙金澆灌的通天銅柱上鑲嵌著亮晶晶的晶石,充沛的靈力就是從那些晶石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。

除卻水流的聲音,殿內靜悄悄的。

眼前視線開闊,海藍色的帷幔飄飛起來,流鈺擡眸,知道女君的寢宮要到了。

果不其然,繞過幾座海中亭閣,那女使停下腳步,道:“二公子,女君在裏頭等您。”

流鈺整了整衣裳,提步跨了進去。

經年不見,兩人都還是老樣子,沒什麽變化。

明霏穿著女君的朝服,頭發隨意地散著,襯得她臉很小,也將她身上淩厲的氣勢壓下去了些。

她端坐在王座上,執著筆,在寫些什麽,身邊還有個面目溫柔的小少年研墨。

流鈺微彎了彎身,道:“見過女君。”

明霏嗯了一聲,將最後一筆寫完,收尾,動了動手腕,對扭頭看過來的小少年道:“下去吧。”

那小少年看了眼流鈺,眼神中透著些敵意,又有些委屈,但不敢多說什麽,恭順地退下了。

“我沒想到,還真有你拿著這塊玉佩上門尋我的時候。”明霏的聲音很好聽,飛泉珠玉一樣,“跟南柚之事有關吧?”

“她的事,我聽說了。”她從王座上走下來,赤著足,白玉一樣的腳尖點在半空中,便會綻出一朵光蓮托著,直到行至他面前,她才頓下,側了側首,道:“你來尋我,讓我幫她?”

明霏身為女君,這裏面的勾勾繞繞,看一眼,聽一句就有數了。

流鈺並不否認,笑起來很好看,眼眸裏像是沈著水,引人沈迷,他坦誠道:“我想幫她,但一個人的力量並不夠。”

明霏伸出食指指尖,輕輕勾起了他的下顎,視線在他的臉上流連片刻,方道:“我可以幫她,但你,準備拿出怎樣的誠意?”

她這話,換一種方式便是:我為什麽要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。

誠然,流鈺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麽。

來前,也做好了這樣的準備。

他閉了下眼,手指關節有些僵硬,直到勾上她小襖上的系帶,才在她好整以暇的目光中,竭力穩著聲音道:“流鈺伺候女君就寢。”

明霏笑了一下,精致的眉眼間,像是開出了一朵花。

她伸出雙臂,由著他沈默地將自己的衣裳褪下。

紅燭啪的發出一聲炸響,她問:“可是自願的?”

流鈺額上布著一層細密的汗,他啞著嗓子,望進她的眼底。

“自願的。”

“只要女君願意發戰令,幫一幫她。”

明霏笑了一聲,湊過去親親他忍得上下滾動的喉結,問:“她對你很重要?”

流鈺沈默半晌,不自在地別過頭,輕聲道:“是我唯一的家人。”

是很長一段時間裏,支撐他咬牙爬起來,活下去的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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